01

“你以后千万不要远嫁，你远嫁了，我不知道我还能见你几回…”

这是我毕业后回到家里第N次奶奶对我说的话。

“好好好，我不会远嫁，我离结婚还早着呢。”每次我都会这样回她。

02

我曾经想着等毕业后去追诗和远方。

没毕业以前，我寒暑假才会回家，见奶奶的次数屈指可数。

每次见面，待的时间只是短短三小时。

毕业之后工作了，就更少了。

和很多人一样，早就计划着毕业选择一个喜欢的城市，开始奋斗追逐理想，我也不例外。

“等节假日放假的时候就去看奶奶”。

“这次节日放两天假，来回太折腾了，等下次不忙了我请假回来看奶奶”。

“我现在在上班呢，等晚上给奶奶回电话”。

“我刚回来，太累了，等过两天再来看奶奶”。

每次，奶奶都说“好”。

但现实是，我忙完之后，常常忘记回电话，常常因为别的事情耽误没有去看奶奶，但奶奶，没有说过我一句不好。

看奶奶这件事，好像一直安排在 …

03

我决定回到家乡，是因为一个电话。

好友阿敏半夜给我打电话，电话里，很明显她哭过，

“你，怎么了？”

“我奶奶离开我了，永远离开我了…”电话那头忍不住放声大哭。

“奶奶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嘛，看不出这么快就…”

后来，阿敏告诉我，她奶奶瞒着大家，其实身体早就出毛病了，

老人家自知岁数已大，离开是迟早的事情，也不想让家里人过多担心，一直强撑着像个没事人一样。

“我离开家那天，奶奶一直让我多陪她几天，但是我因为工作没有留下来，本来想着，想着等下次放假就回去看她，可是，现在我…”

电话那头，泣不成声。

我沉默着，不知如何安慰，脑子里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奶奶，

她何尝不希望我能多去看看她呢。

那一夜，彻夜未眠。

04

我想要诗和远方，但更想珍惜当下。

那天过后，我便下决心，我要回家工作。

奶奶七十八岁高龄，因为不喜欢住楼房，常年一个人住在老瓦房里，

门前有块地，可以种菜，后面有个破房子，可以养鸡。

你要问现在城里哪里还能有这种地方，那便是咱们这里的老城区，棚户区。

前一天打电话和奶奶说好去看她，第二天奶奶就会杀鸡炖汤，碗里煮上六个鸡蛋，把房间里的好东西全部摆上桌，

“珍藏”好久的饼干，一直不舍得喝的牛奶，还有常年锁在抽屉里的零食…

很多都已经过了保质期，但是奶奶还是舍不得丢掉，

饭桌上奶奶会说：“外面受苦了，没什么吃，把你瘦成这样…”

我总是笑笑，然后自顾自地吃着碗里的美味。

奶奶小时候吃苦多，新中国还没有成立前出生，后面经历了三年自然灾害。

那个时候，粮食真的很珍贵，哪怕到现在，奶奶也舍不得浪费一粒米饭。

吃完饭我临走时，奶奶总是提给我一大包东西，

饭豆子，辣椒粉，米酒，家鸡蛋，淀粉，还有一大包自己种的青菜…

“这些家里都有，不用拿这么多”

“家里那些要钱买，赚钱不容易，我这些自己的，不要钱。”

我总是拗不过奶奶。

奶奶每次在我走的时候，会站在门口，

一直看着我的背影离去，直到我消失在她的视线里。

我还有大把时间去“等”，奶奶没有。

奶奶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。

奶奶一直都有吃药的习惯。

三七粉，云南白药，中华跌打丸，安神补心丸，复方丹参片…

我来看奶奶的前一天，奶奶会在电话里告诉我要买什么药，第二天顺便带过去。

奶奶因为前年的车祸，腰和腿都受伤了，现在不能长时间站着，走几步也开始喘气了。

“我找先生算过了，我最多还有两年。”

我每次听见她这样说，总是用手拍拍奶奶的嘴，

“胡说，奶奶可以长命百岁。”

奶奶笑笑，我也笑笑。

我心里有不敢说出的感觉，是害怕。

人这辈子总是在等：等将来，等不忙，等下次。

我们总以为来日方长，换来的却是满身遗憾。

总觉得时间还长，不差这一天两天，

可我们都忘了，时间一直向前走，从来不曾为谁停留，

所谓的将来，也许早已物是人非。

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做，这辈子可能再也做不到了，

很多话没来得及说，这辈子可能再也说不出口了。

很多人，还没有好好去爱，回过头来，早已退出了你的人生。

诗和远方很美好，却比不过触手可及的当下。

或是爱人，或是亲人。

05

奶奶经常问：“你下次什么时候来看我啊？”

“星期三我休息，我一定过来看您。”